寫故事 21/10/2011

Johnny是我牛肚包裝工作的伙伴，臺灣高雄人，

兼具南部人的海派與圓潤的個性和身材，

對於自己的要求不低不高，但是日子絕對不能簡簡單單的過。

工作的時候我們總是天南地北的聊，

雖然在臺灣時的經歷、生活大相逕庭，

但年紀相當的我們想法也很接近，

我們看事情的角度都希望以一切完善的角度切入。

不過他來到澳洲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為他的人生寫下不同以往的嶄新章節。

過去在臺灣，完成了學業、服完了兵役，

就在科技業廠房中擔任機具的維修人員，

經歷過臺灣著名的低層壓榨工作環境，又遭逢金融風暴裁員潮，

閒賦在家渾渾噩噩渡過兩年睡醒中午、混過下午、熬夜到上午的日子，

在自我醒悟及朋友的聳恿下，決定以前往澳洲打工渡假作為生命的另一個開始。

他認為在臺灣現在的文化、社會環境下，

一代一代人總是循著相同的軌跡度日，

念書畢業、當兵退伍、工作穩定、結婚生子、退休終老，

這樣的模式實在是太過可悲，

沒有任何值得說嘴的故事，

漫無目的。

所以他要來澳洲寫故事。

今年四月開始打工度假的他，短短半年的時光，

他已經有好多故事，有些聽來放盪不羈，有些想來荒誕不可思議。

他的第一站選擇許多臺灣背包客推薦的西澳大城柏斯（Perth），

和朋友一同在臺灣計畫的他，居然沒有預訂第一天的住宿，

下了飛機就這樣拖著大包小包在街上流浪，尋找著任何有空床位的背包客棧，

但是柏斯實在是太多背包客了，

走了好久才讓他們透過路旁的背包客前輩推薦，找到棲身之所。

隔天才稍事休息的他們，又開始了他們恍若遊魂的尋工之旅，

背上行囊不過裝著簡單的午餐與水，和一疊疊厚重的履歷，

就這樣在柏斯的街上步行四、五公里，走過半個柏斯，

挨家挨戶的投履歷、訪仲介，

想當然，敗興而歸。 

經過了二個禮拜的無所事事，遊歷柏斯的生活，

終於他們找到一份由臺灣移民經營的偏遠鮮蝦養殖場工作。

那是一個生活機能不甚充裕的小鎮，居住的工寮環境更差，

而時薪不高的他們，居然還要遭受同鄉胞民的壓榨，

強制一週收取100元澳幣以供應難吃的老闆娘伙食，

還只有中餐和冷掉的晚餐……

工作的內容是以人工的方式在蝦池的上空織網防鳥類的掠食，

織網的方式則是讓我聽來瞠目結舌，

首先由一人則在下方拿著綁有重物的繩索，逐一拋過已架好的南北向繩索，

然後到達東西向任一側時，則拋給站在小貨車後方堆置鐵櫃上的人作結。

這麼不堪的工作，

Johnny待了兩個月後竟是被老闆以工作態度不佳的理由開除收尾。 

再度回到無業遊民身份的Johnny，

想選擇一般打工度假背包客比較常見的採草莓工作，

於是他飛向了東北澳的昆士蘭省（Queensland State），

著名的卡布丘（Caboolture）草莓園尋工。

正好適逢草莓產季，很快的就找到了草莓園的工作，

可惜今年澳洲的氣候不若以往，草莓的產量並不如預期，

天不從人願的狀況也由不得人，

可憐的是Johnny這次住的工寮環境更糟，不僅是房間充滿霉味，

小小的房間還要擠下六個大男生，

傢俱只有床墊一張，連桌子都沒有……

雖然如此，Johnny還是撐過了二個月嚴寒的採草莓生活，

存了一點錢，開始在昆士蘭省的首府布里斯本（Brisbane）等地遊玩，

說來老天爺也算公平，行前沒有做太多計畫的他，

所到之處竟剛好都遇上當地的季節性活動，順遂地見識了許多風土民情，

或是時段正佳，譬如在布里斯本河畔乘船觀覽時，

就搭上可以在河道上欣賞煙火秀的航班。

開心的度過月餘玩樂的生活，Johnny才透過仲介的介紹，

來到了現在和我一同工作的牛肉工廠。

今天我們聊起了到澳洲來打工度假的日子，

Johnny說他已經有好多故事可以回去向親朋好友誇耀，

他笑笑的說以後如果有人抱怨工作內容太瞎，

他可以拿養蝦場的織網經驗來舉例，告訴他們絕對有更瞎的工作存在；

如果有人唸他吃不了苦，他要拿以採草莓維生的那段來回嗆：

『你有在比所有大湖草莓園加起來還大上十幾倍的草莓園，

一邊頂著清晨的寒風、正午的烈日，與不時傾盆而下的大雨，

踩在混雜著肥料、爛泥的臭地上，雙手痠痛的採著草莓度過二個月嗎！？

你採草莓是觀光旅遊，我採草莓可是為了賺錢養活自己！』

Johnny的故事當然不只這些，

這半年來走過的路絕對不是幾行字句就能紀錄下來的，

但是光是這些，就夠我欽羨不已。

他的故事還沒完結，而我的才正在開始，

希望未來當這趟旅程結束，

我也能帶著那些看似遙不可及卻是親身經歷的故事，

回到臺灣和朋友們說說。

最後，

套句Johnny常說的一句話『沒有最爛，只有更爛』，

我期許我的人生，

「沒有最好，只有更好」！